《幼儿园绘本阅读教学方法探析》
任继敏
一、绘本的特点
绘本是用图画来讲故事的一种新文体，其图画具有叙述的功能，本身还承担着叙事、抒情、表情达意的任务。图与文的关系不是单纯的一方说明另一方，而是互相融汇，互相协调，共同表现一个主题，共同创造一个世界，共同讲述一个故事，二者的关系具体表现在：
（1）图画和文字应为互补关系，两者都只是片段，分别对故事的效果起着不同的作用。图画和文字各自告诉了读者一些对方不能告诉或说起来有困难的事情。
（2）文字和图画可以不同的方式描述同一件事情，读者必须把这两种关于同一件事的信息综合起来，才能得到完整的理解。
（3）没有配图的文字是含糊不完整的，表达不出重要的视觉信息；没有配文字的图画同样是含糊不完整的，缺乏重点。
二、绘本作为课程资源的价值
儿童阅读图画故事实际上是通过阅读特殊的绘画语言，大致把握故事情节，了解人物言行，明白故事思想。如果辅之以大人的讲解，就能把看到的无声语言和听到的有声语言联系在一起，使画面活动起来，在头脑中变成连贯、有色有声的故事。这样的阅读方式对儿童的观察力、想象力、思维力、理解力的培养与锻炼都有好处，对于儿童语言表达能力的发展也有重要的促进作用。绘本以图文结合的特别方式被幼儿园广泛使用，幼儿园五大领域的教育活动都可以此为媒介开展活动。
儿童图画故事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儿童文学和儿童美术的有机统一体，其审美途径是双向的、立体的。文学与美术在儿童图画书中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渗透，相互补充。但是，二者又有着自己的独立品格，不能将图画理解为文字的补充或说明，也不能将文字理解为图画的解释和说明，图画书的文和图都在说话——用不同的方式说话，共同表现一个主题。单纯的儿童文学或单纯的儿童文学插图都不能直接构成图画故事。因此，在引导儿童欣赏图画故事时，如何讲述图与文，如何处理二者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一般说来，欣赏图画故事最重要的是捕捉图与文的最佳结合点，抓住人、事、物、景的外部特征以及与此相关的图画表情形式来巧妙设问，引导儿童进入作者所表达的思想情感空间。
（一）抓住特征，关注情感表达
图画故事是以视觉艺术为主的一种文学艺术形式，它的画面上一定会出现人物和环境。出现在图画书中的人、事、物、景一定有自己最生动的外部特征和个体特征，因为画家绘制图画时一般会考虑幼儿特殊的视觉心理。
心理学研究表明，儿童通常注意的是事物中最生动、最突出的因素，如人的五官、大象的鼻子、兔子的长耳朵、猪肥胖的身躯等。基于幼儿的这种视觉心理，一般图画书中的人和物都比较夸张，有意利用变形造成一种夸张的“逼真”来完成视觉冲击，使人和物的个体特征顺利进入儿童视野，被他们牢牢记住。因此，引导儿童欣赏图画故事时，要有意识地将儿童的注意力吸引到突出的个体特征上，然后关注作品的情感表达。
图画故事的环境绘制也必须具有个性特征。不同民族、不同地域有着不同的风貌，人的外貌、衣着、行为和举止因此会有所不同，与此相关联的其他因素也会不同。这些“不同”一旦出现在画面里就成为具体的环境因素。它们也是欣赏图画故事时要引导儿童注意的重要因素。比如《逃家小兔》的主题温暖、亲切，故事情节单纯，想象丰富，节奏感强。绘画者克莱门特·赫德运用非凡的想象力和高超的技巧对环境所进行的富有特征的描绘，也使故事增色不少。当小兔子说要变成一条鱼逃跑时，兔妈妈说要变成渔夫把它钓起来。一般人能想到的画法往往是画一个渔夫正钓起一条鱼来，克莱门特·赫德画的却是兔妈妈用胡萝卜去钓河里游着的小兔子。当小兔子说要变成鸟，兔妈妈说变成树等小兔子飞来休息时，画家将树画成了兔妈妈的形象：一棵绿色的兔子树站在地上张开双臂准备拥抱天空中飞来的小兔子。小兔子身体上长出的一对优雅的翅膀，与兔子树一样特别。小兔子变成船时，画家将兔耳朵变成帆，保持了兔子的身体形状，而不是船的模样，变成风的兔妈妈是一团兔子形状的云，在天空尽力地吹出强劲的风鼓满兔子耳朵竖成的两片风帆。这些画法除了表现出特有的儿童情趣和想象力以外，也是一种特有的环境表现方法。
《比得兔的世界》里出现的动物和人物，不论是衣着还是环境，都有着20世纪初英国社会生活的影子，兔子、狐狸、猫、狗、猪、羊和作者熟悉的上流社会的人物一样，举止优雅，衣着讲究，其居家环境和活动环境有明显的英国风格。《比得兔的世界》反映的既是作者视野里独特的动物生活，有着独特的儿童情趣，同时也是当时英国人生活的风俗画。
（二）感觉形式，理解故事情节
所谓形式，是指视觉对象之间的关系，即作品所表现的美的形式，如色彩、线条、造型和构图等形式语言，以及对称、均衡、节奏、韵律、变化、统一等构成原理的运用。图画故事书的文与图是一个协调统一的整体，文字表达的是图画难以直观表达的内容，图画则承担了文字无法清楚表明或者难以言说的现象。因此，画面的形式具有很强的表意性和表情性。
图画的形式通常包括线条、色彩和形状等要素。
美术作品中的线条饱含着极其丰富的表现力。一般来说，一条简单而没有变化的直线，会使人感觉单调、平静；曲线的变化缓慢、连绵，可以引发人的注意，使人感到柔和、流动；放射线使人感到舒展、充满活力。形状也有表情性：正方形显得稳定、刚直、呆板；圆形则显得活泼、柔和、流动；三角形通常表现有力度的情绪。线条和图形的细腻变化，在具体的美术作品中可以使情感表现达到鲜明而美妙的效果。
色彩是图画中最具表现力的要素，它能传达温度、情感或者性格的特点，通常承担着表达情感的巨大责任。儿童对色彩的偏爱，从单色到多色，从红、黄到绿、蓝，从暖色到冷色，遵循着人类色彩偏爱的规律。这说明儿童有可能接受和理解艺术家们用生命和激情所描绘的色彩。虽然每位艺术家对色彩的选择和强调可能带有主观意味，比如凡·高执着于黄色，达·芬奇对光造成的“真色”很崇拜，但色彩对人类生理、心理的刺激所引发的感情具有共通之处，如红色让人感觉到热、兴奋、刺激，给人的心理感觉是热情、勇敢、警惕等；而绿色让人感到凉快，给人的心理感觉是平和、宁静、悠闲等。掌握色彩的这些共性，有利于激发幼儿天性中对色彩的感觉。在绘画作品中，色彩通常承担着表达感情的巨大责任。比如李伯顿的《小房子》讲春夏秋冬四季，小房子看见不同的风景，使用四幅色彩不同但构图风格一致的图片来表现，四季的冷暖变化从色彩中得到彰显。四种强烈色彩的对比，极具视觉上的美感和情绪上的对比，使得文字和绘画在共同表达故事之外，还表现了浓烈的情感色彩。
色彩和线条是构成一幅图画的基本要素，也是表情达意的重要元素，欣赏作品时，需要注意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变化：形体轮廓的大小，线条的粗细曲折，色彩的深浅明暗，以及它们之间构成的节奏与韵律、对称与均衡、多样与统一等对立因素，通常以一种整体关系表现在一幅图画中，或者一个图画故事的所有图画中。
我们要善于发现作品中那些最突出、最重要的部分以及它们与次要的、较为隐蔽的视点相互衬托的关系，然后来感受作品的情感和情调。比如在《学做饭》中，作者有意识地选择了一个胖大嫂为主角，配以小小的老鼠、松鼠、小兔等，胖大嫂硕大的形体与小动物、小盆、小勺等细小的东西产生大面积与细点的构成对比，从而更好地烘托出学做饭时闹哄哄的愉悦感。如果将配角换成体积较大的对象，虽然在故事上仍然能够保持作者想要传达的情绪，但在视觉效果上就很不一样了。
为了儿童易于理解，儿童图画故事书的内容和情节一般是具象的，画面直观生动地对情节进行描绘，以便刺激幼儿原有的生活经验和知识经验，产生联想。但作为美术作品中的一类，它的情感与情意的表现最终还是只能借助美术形式来进行，阅读时首先应该弄懂作品通过色彩、线条、构图等表现出来的情感倾向，才能更好地理解作品的故事情节。
通过对美术形式的分析来理解作品的情感和故事情节是欣赏图画故事必须要注意的一个重要环节。当然，教师要启发儿童对作品的形式进行关注，首先自己对图画的形式得有一定的理解和欣赏能力，能够掌握形式构成的原理，感受到作品的意味。同时，还要善于用启发和诱导性的语言，引导儿童反复地感知、体验作品；也可以对形式进行通俗易懂的描述，让儿童真正地理解图画形式的内涵。
（三）巧妙设问，发展各种能力
1.巧用留白设问
文学创作的留白是作者把读者当作合作者，留下一定的“空白”给读者想象，便于读者对文学形象、意境等进行积极再创造。在儿童文学作品里，图画故事堪称留白高手，巧妙利用它可以很好地发展儿童的想象能力和迁移能力。
图画故事的图画用线条、色彩、形状描绘有形世界，文字用语义表达图画不便显现的思想和时空变化，二者共同表现故事的主题。在儿童对图画充分感知、对图画提供的情节有了一定了解后，为他们朗读或讲解文字内容，以补充儿童视觉无法捕捉的信息。尤其可以巧妙利用图文结合的“空白”巧妙设问，这样对儿童的观察能力、想象能力、思维能力、理解能力的培养大有好处。具体如何操作呢？
第一步，成人认真阅读故事，重点关注留下“空白”的情节，并且找到留白之处与这一故事情节对空白的提示。
第二步，与儿童一起初读故事，引导儿童大致理清故事情节，知道主要人物是谁，做了什么事情，结果怎样。
第三步，仔细研读，认真体会，针对留白之处巧妙设问，对儿童进行想象能力和迁移能力的训练。
在教学过程中，如何利用留白来培养儿童的各种能力，以《小猪的爱情》为例具体谈一谈教学方法和技巧。
一只小猪满怀“爱的喜悦”去找“女朋友”，他找到高高的长颈鹿、健壮的大象、爱游泳的小鱼、爱飞来飞去的蜜蜂、吓人的鳄鱼，她们都不适合他，怎么办呢？
这是《小猪的爱情》（比利时的艾米莉·贾德文/图；麦晓燕译；湖北美术出版社2007年出版）的故事情节，利用儿童故事通常采用的反复式来建构故事，造成一波三折的曲折效果。同时，这个故事的图画和文字各自充分发挥表达的优势，给儿童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小猪的爱情》总共只有14幅画面，文字很少。第一幅图画上，一只小猪手里拿着一朵鲜花左手左脚地奔跑。黑色的底色上没有任何陪衬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小猪身上。作者简约地勾画了他的侧面形象：胖乎乎的冬瓜身材、四肢对称地舒展开跑着、三角形的耳朵折叠在头顶上、细细的眼睛笑眯眯地弯着、长长的嘴巴昂着、向上翘起的嘴角笑着，手里还拿着一朵鲜花。
一部作品要能吸引儿童，开头必须有趣味、有悬念，家长一定要注意营造悬念，让好奇的儿童一打开书就对这个故事有兴趣。可以先让儿童仔细观察画面，从整体上感知画面提供的信息，然后引导其注意观察画面上所有的细节，提一些启发思考的问题，比如，这条小猪叫什么？他拿着花干什么去？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家长不要忙着给答案。然后再引导儿童看左边空白页面上的文字：“今天早上，奇奇一起床，就满脸洋溢着爱的喜悦……”“早上、起床、喜悦”这些内容因为无法用图画表现，所以用文字提示。“早上、起床”是儿童天天经历的事，不用解释；“喜悦”则需要从画面上小猪的外形，尤其是他“细细的眼睛笑眯眯地弯着、长长的嘴巴昂着、向上翘起的嘴角笑着”这些细节去印证，让儿童获得小猪“喜悦”时外形上的形象认识。
第二幅画特别有意思。奇奇站在长颈鹿对面，整个身体仰成了一条直线，伸长脖子仍看不见长颈鹿的头。画面上只画了长颈鹿的半截脖子，以显示两者之间的高矮差异。长颈鹿的另一半脖子和头在哪儿呢？作者利用自然翻页造成一个极大的悬念，这种地方也正是让儿童注意观察画面、适当提问、进行合理猜想的最佳时机。儿童自己就会问：长颈鹿的头呢？此时家长要把他的注意力引向长颈鹿与小猪的高低对比上，获得它俩高矮悬殊很大的深刻印象。然后提问：长颈鹿的头呢？小猪和长颈鹿哪个高，哪个矮？长颈鹿会做小猪的女朋友吗？让儿童猜想。
第三幅图用一个蝴蝶页的双面篇幅来表现长颈鹿弯曲的脖子，她跟小猪说话得把长脖子从上而下弯过九十度大弯，从左到右平伸过整个左边页面后，才能面对小猪告诉他：“……可是我们不合适呀，你不觉得我太高了吗？”图画和文字从不同角度恰到好处地说明了他们之间的高矮差距。这是小猪第一次遭到拒绝，一定要让儿童对小猪被拒绝的原因有明确认识。
失望的奇奇说：“唉，那就算了。”注意让儿童观察这时小猪身体线条的变化，尤其是他的眼睛由向上弯的弧形，变成了一条下撇的斜线，嘴角的弧线也相应由上弯变成了下撇。家长进而追问儿童：长颈鹿愿意做小猪的女朋友吗？为什么？小猪高兴还是不高兴？
后面的情节是，奇奇相继去问大象、小鱼、蜜蜂、鳄鱼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后面的画面上，当他面对不同对象时，就只有简单的对话：“嗨……请问，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这时，可以根据小猪追求长颈鹿时的问话模式和画面上的情景，引导孩子为奇奇加上各种问候语，培养其想象力和迁移能力。
大象硕大的身体占去画面一大半，而大象的头顶还在画面外面，奇奇只有画面右下角一只象脚那么大，显然他们也不合适；站在岸边戴着游泳圈显得比较高大的奇奇与一条水里游着的小鱼儿也不合适；占去画面一半显得高大无比的奇奇与非常微小的蜜蜂更不合适；唇吻就占画面一大半的鳄鱼大叫一声：“什么？你在说什么？”就把奇奇吓得倒退很远，当然二者更不合适。这几个情节都是相同模式的重复，其目的是让儿童注意，进而记住奇奇找了不合适的对象，以便和后来合适的对象对比，让主题鲜明突出。
针对这几个情节，可以结合动物们各自的回答，引导儿童模拟奇奇与长颈鹿的对话模式，为奇奇加上大致相同而又有细微区别的问候。比如可以根据大象的回答——“我们？……可是，和你比起来，我这么健壮……关键是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哦！” 为奇奇想象这样的提问：“嗨，健壮的大象，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然后复制类似的问句：“嗨，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嗨，空中飞舞的蜜蜂，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重复模拟这样的对话可以训练儿童的迁移能力。
备受打击的奇奇耷拉着脑袋，他在想什么呢？这是启发儿童思考的关键之处。在此家长应稍作停顿，留给儿童想象的时间，并启发他说出来，与图画旁边的文字进行对比。旁边的文字清楚写明：“找女朋友，怎么这么困难呢？我……”
这时的奇奇会怎么样呢？他还会找女朋友吗？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呢？向孩子提出这些问题可以引发他思考，激起他继续阅读的兴趣。
翻开下页，另一只脸上戴着一副褐色面具的小猪主动追求奇奇：“哈喽，……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奇奇不知怎么办。此时作者匠心独运，画上一只粉色小猪╋ 一只褐色小猪= 褐色小猪拿着刀叉对着一只白色的圆肚汤锅。文字饶有趣味地写着：“会发生什么事呢？管他呢……”留下余地给孩子想象。
最后，两只小猪在一个红色的桃心框里幸福地面对面，奇奇手里的那朵小花已经在女朋友手里了，他们的眼睛、嘴角有着明显的笑容；文字意味深长地写道：“……瞧，他多幸福呀，当然不会后悔啦！” “幸福、后悔”是图画无法表现的内容，所以用文字特别标示出来，让孩子凭经验想象和理解。
故事讲完了，余味却萦绕心间。合上书，我们可以继续启发孩子思考：为什么长颈鹿、大象、小鱼、蜜蜂和鳄鱼都不能做奇奇的女朋友，而褐色的小猪才是让奇奇幸福的对象。高攀、低就的痛苦，儿童无法理解，但面对形象的图画，奇奇与长颈鹿的高低对比、与大象的大小对比、与小鱼的生活环境对比、与蜜蜂的灵活对比、与鳄鱼的凶恶对比，都是很直观的。奇奇从兴高采烈到失望，到沮丧，到无奈的各种神态，都在他身体和眼睛的线条变化上得到生动表现。只有两只小猪在一起才没有这些差别，他们的大小和相貌差不多，应该很幸福，物以类聚的道理得到自然彰显。
一般而言，优秀的图画故事里，文、图结合的空白处给孩子留下了宽广的想象余地，反复式的结构提供了训练孩子迁移力的机会。教师只要稍加注意、巧妙利用，就可以很好地训练孩子的想象力、迁移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2.妙用翻页设问
不断翻页是图画书欣赏的一大特点。优秀的图画故事书常常善于利用翻页的结构方式，造成悬念，吸引读者。欣赏图画故事书的读者也总是抱有期待，希望能在下一幅画面中得到满意的答案，这答案有时是合乎情理的情节发展，有时则是意料不到的情节突转。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可以使儿童的思维能力、想象能力得到锻炼和发展。《古利和古拉》（中川李枝子撰文，大村百合子绘图）中，第一个场面是古利和古拉在森林里找食物，文字是“他们边说边走。于是……哇！在路的中间有很大的”，这就造成一个悬念，到底是什么呢？赶快翻页，一个占了半页画面的大蛋出现了，古利和古拉站在蛋旁边，显得很小，真是一个特别的大蛋！画面的对比效果很鲜明，情节的突然变化让孩子大吃一惊，如此出其不意的转折会激发并增强孩子的欣赏兴趣。
儿童常按自己的感受和意识来翻页，他们既会仔细阅读画面的细节，又会因急于知道故事的发展而往下翻页。这种快慢结合的阅读速度，形成了图画故事书欣赏的一种节奏。
英国的米克·曼宁撰文、瑞典的布里塔·格兰斯特伦绘图的《猫头鹰喔喔呼！》讲一只迷路的猫头鹰钻进了母鸡窝，他非常留恋温暖的母鸡窝，但母鸡窝里只需要一只小公鸡，只有变成小公鸡才能留下来。于是，这只猫头鹰在一只芦花鸡的帮助下努力学习，像小公鸡那样去啄食、刨土和喔喔叫，但始终学不会，每项成绩都被母鸡们打了“0分”。虽然他很努力，但依然不被接纳，母鸡们对他冷嘲热讽。有一天，猫头鹰被这群母鸡围攻时，他“气坏了——他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实在受不了这帮蠢母鸡了。于是他大喊：‘我是猫头鹰，又不是鸡！我们猫头鹰在月光下呼呼叫，我们不啄谷子吃，我们抓……抓……’”故事到此戛然而止，抓什么呢？本页没有说出来，悬念留下了！赶快翻到下一页，右边画面大大地、鲜明地印着“老鼠！”二字，下面还用小号字体印着“一只母鸡盯着鸡窝尖声叫道”。原来是一只母鸡发现了老鼠。而“老鼠”这个词正好也是猫头鹰要喊叫出来的词。这个悬念造得巧夺天工，可谓一石二鸟。猫头鹰展露自己才华的时机终于到了。“老鼠偷鸡蛋，吃谷子，追小鸡！猫头鹰听见后，竖起耳边的羽毛，亮出锋利的爪子，展开毛乎乎的翅膀，然后，他像离弦的箭一样，悄无声息地横穿过鸡窝……”怎么样呢？此页又戛然而止，下一页这样安排：“嗖！咕噜！他抓住老鼠一口吞了下去。唔，老鼠真好吃。母鸡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她们呼啦一下子围住猫头鹰，七嘴八舌地夸起他来……”最后的结局是一页无文字的画面，意味深长：一只猫头鹰竟然领着长长的一队母鸡和小鸡在农场上昂首散步，农场主万分惊讶地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
这个故事对人间百态的刻画意味深长：母鸡的势利和愚蠢既是作者嘲笑的对象，同时其作为鸡的本性乃至人性的弱点又是无可厚非的，它与安徒生笔下的《丑小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结局的安排更显人文性：《丑小鸭》里的鸭子、母鸡和猫等一直被置于讽刺的地位，遭到无情的、永恒的嘲笑，而《猫头鹰喔喔呼！》里的母鸡们得到作者的谅解，作者给予她们重新认识别人与自己的机会。人类何尝不是在认识世界和自我的过程中长大的呢？
在欣赏过程中掌握故事中那些关键的转折情节以及翻页时营造的悬念，巧妙引导孩子进行合理的猜想和思考，把握快慢结合、张弛有度的欣赏节奏，对于儿童体验审美快感、培养审美期待和审美情趣是非常有益的。
一本优秀的绘本，不是一次就能读完的，好作品需要多次读，不断读。随着人生阅历的增长，每一次读都有新的收获和启发。阅读能力和兴趣就这样慢慢培养起来了，人生也因此更丰富了。